姬发的玉佩,雨下得实在太大,顺着头发掉落,现下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才是。
左右四顾,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,他还没跑几步,就看见白日里见着的那位老者站在洞前望天。
真是见了鬼。
玉衡警铃大作,见到昆仑修道之人,他把玉佩系在腰间,转身就要跑,但一道红布灵气十足地冲他袭来,伴随着童声,“妖孽休跑!”
哪吒。
玉衡身形一闪,转过身去,手中现出一把流光溢彩的玄色剑,瞳孔中也散发妖冶的光,浑身黑雾弥漫,妖气冲天。
哪吒看着他的脸,有些愣,“是你,原来你是妖孽。”
他身后的白发老者和男人也出现,男人握着玉做的三尖两刃刀直逼玉衡,玉衡举剑挡住,仙妖二气撞击出刺眼的光芒。
玉衡闭了闭眼,眼睛被刺得生疼。
片刻后,光芒消失,玉衡手中的剑断裂,他被灵气击退,狼狈地站定脚跟,嘴角鲜血流出。
体内妖气紊乱,尚未调息,这下逃都逃不掉了啊。
玉衡捂着胸口,半跪在地上,哪吒的混天绫直冲他的命门,“妖孽,今日就是你的死期!”
玉衡露出一个濒死的笑容,鲜红的血附在惨白的脸上,有一种凄厉艳绝的美,杨戬喉咙发紧,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手都有些莫名地抖。
环状玉佩?!
暗处被打斗声吸引而来的姬昌和几个侍从看着这场面,他一眼就认出了白衣男子身上的玉佩,那是他亲手交给姬发的。
这般重要的东西,为何会在一个男子身上。
容不得多想,性命攸关之际他高声阻止,“且慢!”
玉衡几人看去,一个老人家走了出来,挡在了玉衡面前,哪吒到底是小孩子,他憋不出了,脚踩风火轮,“老人家,他是妖孽,我们在杀妖孽,老人家你别被迷惑了。”
“那你们怎知这个妖孽罪大恶极呢?”姬昌问。
哪吒不说话了,“呃……”
妖孽就该杀,它们为祸人间!哪吒就要说话,姜子牙那把老骨头走了过来,呵斥了两个人,哪吒才不甘不愿地走到他后面。
“老人家说得对,妖也有好妖。”
玉衡从地上爬起来,姬昌回首问道,“你可曾作过恶?”
玉衡心道,我吃过人算吗。
但面上还是摇头,“没有。”
哪吒炸毛,“我才不信,妖怪都说自己没有害人!”
玉衡歪头,一笑。
姬昌看向他腰间的玉佩,只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消息,以为他出了什么不测,费力地说,“不知我儿的东西为何在你这里?”
玉衡茫然地看着腰间玉佩。
姬发的。
面前的老人,是姬发的父亲。
在姬昌期盼的目光下,玉衡说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话。
“我与姬发有过肌肤之亲。”
???
姬昌都有些怀疑自己耳朵没听清,这个男子说和自己的儿子有过肌肤之亲?
哪吒下巴都快掉了,肌肤之亲不是男女之间吗,他问杨戬,“师兄,男子之间怎么肌肤之亲?”
杨戬更加懵,“不知道。”
两人齐刷刷看着姜子牙,“师叔,怎么肌肤之亲啊。”
姜子牙和姬昌:“……”
*
“我是妖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有了姬昌的掩护,玉衡很快就甩掉了哪吒他们,回到了朝歌。
正巧遇到颚顺带领一队人巡逻,颚顺把他带回了房间,男人拿着纱布包着玉衡的手,小心翼翼地吹了吹
“痛吗?”
“笨蛋。”玉衡只是盯着他看,看他一点都不害怕,做出一个很凶恶的表情,“真的,我还会吃人。”
颚顺眼里露出玉衡看不懂的情绪,不是害怕,相反,温柔纯真。
千年修炼以来,他大多数都是轩辕坟,他们一族的妖,双修才能增长妖力。
玉衡只记得那些年轩辕坟上都是他堆的雪人。
后来下山了,去了冀州,学会了一些人情世故,勾引人的一些法子,以前他双修完会直接吃掉对方,其实他也不饿,就是想更快让自己变得厉害。
因为听其他妖怪说,昆仑山上有不少仙人,要是遇到了,他们打不过。
人对未知事物都是恐惧害怕的,玉衡觉得肯定自己这张脸没有震慑性,他伸出手,凝出一丝黑气,尖利的指甲迅速变长,抵在颚顺的胸口。
“不害怕吗,我会掏出你的心,然后吃掉。”
颚顺屏住了呼吸,害怕吗,他当然是怕的,可是有什么比怕更重要,在朝歌的这些年,他从未有过片刻舒心的时候,压抑,很压抑,周围都是不论表面或者内心对殷寿的臣服,盲目的追随都令他感到无力。
他也无心去拆破和争论什么,只是每次夜深人静,他都无比想念家长的父母亲。
直到玉衡的出现,他好像找到了一点能够寄托的,他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没有波澜的心海搅弄得乱七八糟,让他每日都心系挂念着他。
颚顺放下他的手,用毛巾沾着热水擦他的脸上的血迹,又说了一句我知道,玉衡觉得无趣,收回了手,露出狡猾神色,“我是男人。”
颚顺迟疑了,他顿了几分钟,终于有所异样,凝神开口,“我知道,我想了很久,我心悦你,是男子女子又有何关系。”
玉衡直白,“可我骗了你。”
“若你对我无意,何苦骗我。”
玉衡沉默了。
半晌才说了句,“你知道你爹爹为什么说你是笨蛋吗,因为你真的是个笨蛋。”
为什么妖怪都不怕。
“我不是笨蛋。”他眼眶有些热,心里甜滋滋的。
玉衡靠近他,吻在他薄薄的眼皮上,“妖怪吃人你都不怕,那你会怕什么。”
颚顺眼睫颤了下,感受到脸颊的湿润,仰着脸任他亲吻,“那能不能别吃我,阿玉。”
好乖的人。
反正他也不缺人吃,留着当个玩意也好,玉衡想通了,眉眼弯了下,用牙轻轻咬他唇角的肉厮磨,沾上亮晶晶的唾液,“不吃你。”
“阿玉,以后跟我回南都可好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“我想……带你见父亲和母亲。”
玉衡嗯了声,他现在只想双修,疗愈自己的内伤,双手已经搂住了他的腰,“可是你的父母亲不会让你娶一个妖怪的,我也没有见过男子娶男子的。”
颚顺听着他的话,只有一个念头,他没有不愿意。
“爹爹和娘疼爱我,阿玉……我只想要你。”玉衡拥住他,头靠在他的肩膀,手不老实地摸他手手。
颚顺的手掌很多茧子,还有伤疤,常年习武造成的,而玉衡则相反,柔长洁白,圆润修长,两者相扣,瘙痒便在心底蠕动着。
渐渐地口渴难耐。
玉衡从他怀里退出来,鼻尖抵着鼻尖,不停地咽着口水,颚顺什么也不想了,垂眼轻轻呼吸。
两唇贴合,颚顺一个激灵,玉衡却得到什么指令一般,把人推倒在床上。他吻得很深,颇有技巧,唇到之处都是星火燎原。
外衣,里衣,发带,一件一件落。
就要一发不可收拾时,颚顺突然想起。
“阿玉,你,你还有伤。”他使劲推了玉衡一下。
玉衡不耐烦,俯身用唇堵住了他的嘴,“不要紧的。”
被翻红浪,直至天明。
“颚顺。”
“嗯……阿,玉……”
“我答应跟你回家,那你也跟我回家。”玉衡咬他的唇,像小孩子占有自己的玩具。
轩辕坟里有个山洞,里面是他的家。
家里有很多他喜欢的东西,他想把颚顺带回家。
*
“进盥,少者奉盘,长者奉水,请沃盥,盥卒授巾。”
次日,玉衡双手端着盘,旁边年长的侍者拿匜,等候着卧室内的姬发出来盥洗,他悄悄抬头去看,姬发扶着腰嘟着嘴,他穿着中衣,嘀咕着
“为什么浑身都没劲。”
他平日里要去训练,幸好今日是休沐,按照往日的流程洗漱,他接过侍者的面巾擦脸,热面巾敷在脸上,让浆糊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。
随之而来的便是羞耻。
他已经不止一次梦见她了,这使他平日里都不敢再路过那条走廊。
不敢心里又想,于是每日都会辗转反侧。
他拿下面巾擦拭脖颈,转身吩咐侍女们退下时,玉衡那张脸出现在视野中时,他惊愕地张着嘴,心怦怦直跳,整个人都静止住了,身体不断后退。
他震惊又惊喜。
天已光亮,暖橙色的光从窗外进来,玉衡站在光里,一头黑发挽成了个与其他侍女相同的发髻,浅的瞳和淡的唇。
“姬发。”玉衡看着他笑。
“你……”
那天,玉衡跟他说,他会一直伺候他。
接连几天,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玉衡发现,给他更衣他会害羞,沐浴更别提了,根本不让玉衡靠近。抱着好玩的心态,他经常借机动手动脚,调戏他。
青灰色的天空氤氲着淡白雾气,姬发从祭天台回来,今天崇应彪又与他起了冲突,两人打了一架,他脸上都破了几道口子。
这点伤对常年训练的姬发来说,根本无足轻重,可他看着玉衡为他着急地蹙眉找药时,心里竟然开心起来。
她担心他。
这个认知直接让姬发脸红脖子热。
“痛吗?”玉衡凑过去,姬发坐立不安地眼神四处飘忽,他假装没看见,戏谑地勾起了唇,距离缓缓拉近。
当那股幽香的吐息吹在脸颊上,姬发闭了闭眼,放在膝盖的手都要抓紧了。
太近了。
他都能感觉到玉衡唇的热。
短短的十几秒里,姬发脑海里无数次地播放梦境中两人唇齿贴合,舌尖交缠的画面,他吞咽的声音更加快。
眼睛都不敢睁。
他的眼睑不停跳动,青年脸上有些许细小的痊愈的疤痕,剑眉星目,嘴巴很饱满,上嘴唇有一颗极浅的痣。
很适合吻的唇。
可惜现在不行,玉衡故意离他远了些,姬发睁开眸,就看见玉衡清冷的脸上笑意浅浅,像冬日里的热茶,上面浮动的热气虽暖但短。
“怎么了,姬发。”
玉衡自然地靠在他怀里,抬眸看他,姬发脸羞得都要滴血,下意识低头,嘴唇吻到细腻的额头上。
?!
姬发都要石化了,前几次是梦里,他们做了怎样亲昵的事情终究是梦,是他亵渎了这位姑娘,如今这算什么。
“我,我定会对姑娘你负责的,我会修书给父亲……”
玉衡伸出一指放在他唇边,示意他别说了,语气缱绻,“姬发,我心昭昭,日月可鉴。”
姬发怔怔,被这爱意打得措手不及,那双浅色的眸子温柔,他被深深吸引着,将自己的真心话脱口而出,“我,我亦是。”
玉衡笑出声,眼里全然是趣味,抬眼看他时,又变成了说不清的浓情蜜意,略施粉黛的眉眼这便更如蛊惑人坠入深渊的妖。
“姬发,你的家乡是什么地方。”
“我的家乡在西岐,那里到处都是麦田。”姬发神情怀念和激动,“我是出生在二十年前的冬天,上午的巳时,我的出生让家里人很是欢喜,父亲说,‘十点十分,即吉祥的象征,乃是十全十美之意。’这些也都是后来奶奶和我讲的。”
玉衡听得入神,吉祥,十全十美,这些词在他千年修行里闻所未闻,对了,苏妲己也是,她被父兄捧在手心。
想起她,玉衡长睫轻轻一颤,似乎有些心疼。
就是个好玩的玩具突然没了,玉衡这样安慰自己。
“玉衡,你怎么了?”姬发现他情绪有些低落。
“你为何来这朝歌?”玉衡问,他说话很轻,听起来有些软绵绵,呼吸喷在姬发脖颈处,让人抓耳挠腮地痒。
姬发目视前方,半个身体都僵硬住了,发麻了也不敢挪动一下,脑袋宕机似的,半天才提取到了重要的词,开始回答,“我,我从小就很贪玩淘气,那时我生得比较小,我的玩伴们虽然追着我,捧着我,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因为我是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