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夭知道相柳这是要发怒的前兆,赶紧打哈哈把玉衡拽到身后,小声说,“玉衡,你还是不要说话的比较好。”
不然这一个两个都觉得他偏袒谁。
她咳嗽着,看着两人,“不要吵了,玉衡跟我走。”
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,待目送两人走远了,防风邶指间动了动,一枚小箭头向涂山璟射过来。
涂山璟抬手握住了箭头,有血迹从指间溢出,他看也没看自己的手,把手中的箭头扔给防风邶。箭头看上去没有丝毫杀气,飞到防风邶面前。
防风邶头发却被一股看不见的暗劲带得无风自动。防风邶笑了笑,箭头在飞到他眉心的位置时一顿,最后化成了冰雾消失。
两人早就是老相识,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,涂山璟没空跟他浪费时间,要跟着玉衡,岂料防风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,回头指着和他相反的方向。
*
走得远了些,玉衡才问她,“小夭,我这样是不是不对。”
小夭却浑不在意,她心思玲珑,一下看出来玉衡为什么困扰,她最看不得玉衡郁郁寡欢,“自古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,不过……对象换成了两个男人而已,这有什么关系,沧玹哥哥他也会有许多女人。”
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古代,玉衡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,要不是系统说一生一世一双人,他压根不会想起自己是个现代人了。
“可是”
可是他不是古人,所有人好像都认可了他这样,他也顺水推舟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。
他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生活,每天享受别人伺候,还有小夭陪自己玩,以及有璟和相柳。
他很喜欢他们。
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四个人,璟、相柳、商陆、还有小夭。
可是……我这样做是不对的。
玉衡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说。
小夭唇畔微笑,她故意逗弄玉衡,伸出手指在玉衡脸上做出了一个笑容,“干嘛哭丧脸,告诉姐姐,姐姐帮你一拳一个。”
玉衡总算露出笑,把小夭看得心都融化了,随意找了个话题,“你说,你之前要救他,那如果是我呢?”
她指的是玉衡对相柳说的那句:我会救你。
温婉得如大姐姐一样的小夭,跟作为男人的玟小六简直一点都不一样,玉衡半点没有犹豫,“我喜欢你。”
小夭浑身一震,笑颜定格在脸上,她眼睛一眨都不眨,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,过了一秒,玉衡继续说,“我喜欢你,跟喜欢他们是一样的,我也会救你。”
玉衡喜欢长得好看的。
小夭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清晰地认知这一点。
小夭心一荡,开玩笑似的指着自己唇,“那你吻我。”
玉衡当真了,小夭比他矮了一个头,她仰头望着他,面容姣好美丽,就在他俯身时,小夭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。
她笑得肆意,藏起了眸底的悸动,“傻。”
怪不得被涂山璟那只狡猾狐狸拿捏了。
*
“我们是要见相……防风邶吗?”玉衡问打扮好了的小夭,她穿着朴素,掩盖不了自身的光华,樱唇琼鼻,十分明艳好看。
小夭踮着脚,替他整理了一下领子,笑道,“难道你不想见他吗?”
“想。”
“那我给你和他单独相处好不好?”小夭笑得有些猥琐。
她也当过男人,在人间做了那么多人,妖怪什么的接触得也够多,许久未见的夫妻房事肯定少不了。
就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相柳大人,咳咳。
好了,不能再想了。
玉衡摇头,才不买她的账,自己跟相柳单独在一起肯定没好事,作为人工智能他脾气稳定,除非实在忍受不了,才会爆发出来。
这样就更加方便被相柳欺负了。
踹一下都是轻的,还会吸血,咬他的舌头。
除却欢好时,他从来不欺负璟和相柳。
因为真男人不欺负媳妇儿。
不大的烤肉铺子,装修虽然质朴,却花了心思,竹屏风把座位一个个隔开,三人相对而坐。
玉衡不明白为什么总选择这种吃喝地方。
看他不能吃被馋相柳才会开心吗?
真坏。
玉衡默默给他记了一笔。
小夭在吃烤肉,相柳则不紧不慢烤,他时刻注意着玉衡,接收到玉衡责怪的眼神,他黑沉的眸起了笑意。
玉衡更加坚定了,他就是故意的。
小夭吃得心满意足,“还以为来了中原吃不到地道的烤肉了,没想到这家的烤肉竟然一点不比轩辕城差。”
小二笑着过来,对防风邶客气地施礼,“承惠,一共十钱。”
防风邶摸了摸钱袋,发现里面空荡荡,玉衡和小夭皆看着他,他不动声色地开口,“你过会儿再来。”
小二那是何等的眼尖,这位长得英俊不凡的男人原是没有钱,他立即换了表情,讥讽着,“公子该不会是没有带钱袋就出门了吧?”
他撸起袖子,心里暗暗想,想吃霸王餐。
防风邶:。
他也从不带银钱出来,只平日用杀手的身份接点活儿,这下在两人面前,防风邶面子彻底被落下了。
玉衡往自己身上摸索。
小夭不以为意,玉衡嘛,商陆之前就把一部分碎银子让她照顾一下他,加上她如今身份,这点小钱而已。
相柳大人嘛,她知道的。
穷。
所以她非常自然地拿出荷包,准备付钱时,眼珠一动,盯着冷飕飕的防风邶,她怎么忘记了,九头蛇妖可是喜怒无常。
她马上赔着笑,这个九头蛇妖爱面子得很,她把荷包马上藏了起来。玉衡还在自己怀里四处摸索,“是不够吗?”
小夭想说,她怎么可能付不起钱。
玉衡终于拿出来了,荷包里有一片小金叶子,把小二看得双眼发光,这小少爷一看就不食人间烟火,没准还能拿点赏钱呢。
他打开荷包,一只骨感的手握住了他,不让他拿出钱来,紧接着听到防风邶带着寒霜的声音,“我说了,这顿我请。”
玉衡垂下手,握着他手背的男人也没有放开的打算。
小二真是开了眼,他满脸讥讽,好笑地看着防风邶,“这位客官可真是有意思,你自己没钱,还不让他们付,要知道“有钱真丈夫,没钱假大方!”就别打肿脸硬充胖子了……”
他嘀咕着,看玉衡和小夭越来越顺眼,不自觉就把他们看作一对,真是郎才女貌,面前这个生得就像哄骗不少姑娘家的男人,看着花花公子,兜里几个碎银子都没有。
“怪不得找不着媳妇儿,就你这样,哪些女人敢跟你。”
“……”小夭和玉衡一齐看向相柳。
真是无知者无畏,小夭背上冷汗连连,九头蛇妖生气起来那简直能够大杀四方,城门失火殃及池鱼,为了小命她疯狂给玉衡眨眼。
哄哄他!
玉衡瞅了眼眸光乌沉沉的防风邶:妈的,我也害怕。
*
明月高悬,照着重重宫阙。
神农山紫金宫内,玉衡趴在桌子上,看着小夭拿着小刻刀雕刻着什么东西,他怀里的小白狐可爱地摇着尾巴,得意地盯着小夭旁边的朏朏,一副胜利者姿态。
朏朏一口牙都要咬碎了,哪里来的小杂种竟然来抢它主人了。
它发怒地龇牙咧嘴,两人争宠的样子将正在放空的玉衡拉了回来,朏朏一向安静听话,看到它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少见。
肯定是小狐狸欺负它了。
玉衡略责备地低头,小白狐仰着头,表情马上变得笑眯眯,可爱地摇尾巴,直接爪子一伸,跳到他肩膀上,舔玉衡脖子。
脑海里诡异地空白了一瞬。
又痒又热的,真是够了,玉衡拎着小狐狸的后颈子把它放在桌子上,它举着小爪子抱着玉衡的手指,嘤嘤撒娇。
本来想把它拍走来着,玉衡却怎么都狠不下心了,小狐狸几条尾巴摆动的力度更加大,它用脸颊蹭着玉衡的手。
——好想你,见见我好不好
玉衡脑海里自动出现这段文字。
“待会儿过去。”他说,手揉了揉露出肚皮卖萌的小狐狸。
雕刻的小夭难以言喻此刻的心情,前天好像才见过吧,这……简直丝毫不知道节制,他冷哼,看着玉衡,“你就心软的。”
三言两语,啊呸,现在都不用说话,放出识神就行了。
果然是当年无数女子要求见一面的青丘公子。
她平复了一下心情,随手抄过一本竹简就把它扫到地上,小狐狸在地上滚了两圈,眼神可怜兮兮,小夭丝毫不动容。
识神随主,一样的装可怜。
小夭可不会惯着。
“玉衡心软,我可不会。”她恶狠狠地拿刻刀吓唬小白狐,“我这人心硬起来,自己都害怕!”
小白狐举着小爪子作揖讨饶,害怕得连滚带爬跳到玉衡怀里,缩着头不敢抬头。
茅草屋门前,涂山璟嘴里的小块桂花饴糖已经全部溶化,玉衡还没有出现,他不可控制地心中各种猜想,小玉是被什么事情拖住手脚吗
月儿一点点西移,他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身影,月色光辉中,他心爱的人迈步而来,迷蒙晃人眼,“小玉……”
“抱歉。”玉衡搂住人拍了拍他的背,涂山璟下巴搁在玉衡肩膀,像只循着本能的猫,鼻尖蹭过颈侧,吻过肌肤,声音如泠如玉,“小玉,你来了。”
夜色阑珊,玉衡抚摸着他的后脑勺,“只要你想我,我都会来的。”
涂山璟心下满足极了。
“从小到大,我一直是天之骄子。有女子苦练十年舞,只为让我看她一眼。有名士不远万里去青丘,一住七年,只为能和我下一盘棋。有人不惜万金求我一幅画,也有人叫我一字之师。我曾觉得那就是我的生活。”
他说着的时候觉得恍若隔世,以前儒雅的他意气风发的他是一场梦境吗,是梦吧,他想,因为这世上再无风华绝代的青丘公子了。
玉衡搂紧了他,表示回应。
涂山璟继续说,“……若不是那尊琉璃小像,小玉,我恐怕很难再——”接下来的话太过沉重,玉衡刻意打断他。
“那你喜欢它还是我?”
涂山璟懵了,他对小像从前只是敬仰,又因为以为是姑娘,从不敢亵渎半分,后来相处着,玉衡满心满眼都是他,那张与小像无二的脸,因为他受伤而着急,像个小尾巴跟在他后面。
一跟就是六年。
不经意的肢体碰触,还有那股慢慢生长的占有欲,让心底那颗种子彻底萌芽开花,等到他意识到,他早就不排斥两人更加亲密的行为,甚至……
“喜欢谁啊?”玉衡非要问到底,把涂山璟从怀里抓出来。
涂山璟很容易脸红,他根本听不得玉衡一点撩拨的话,这只心机的小狐狸在心跳如雷中,泄气似的埋首在他的颈侧,那儿还有自己吻过的痕迹。
他瓮声叫他,“小玉”
羞的不敢看他一眼,笨的只会叫小玉了,就是因为这样,玉衡才会认为他是个纯情boy,还又傻又白又甜。
白和甜毋庸置疑,至于玉衡一直认为的傻,这有待商榷。
因为他越加发现,这个词比较适合他。
“幽兰静夜香?”能说出这话来着的男人,内心住着一株含羞草和恋爱脑,玉衡有些不敢相信,事实在玉衡面前的他就是。
从前的往事因为这一句被打开,青丘公子的那些传闻并不让涂山璟觉得多么的可以说出口,他慌张地要解释,却被堵住了唇。
玉衡轻轻亲了下他的唇,动作亲密自然,手还给他顺着毛,仿佛约定俗成,涂山璟按捺不住跟他交换了个甜腻的吻。
涂山璟舌尖热烈地与他痴缠,情动的眼角溢泪花,说话也含糊不清,他恍惚想着,玉衡会不会也是这样对待相柳的?
“……你与他做过什么。”
他大方,任由玉衡心里住着其他人,可并不代表他能全然接受他们会做与自己做过的事情,那日两人拥吻的场景重现脑海。
这仿佛是在告诉他,看,他和我也会亲吻甚至会做更加过分的东西。
这个话题跨越得太大,玉衡还没理清头绪,他就发现与自己接吻的男人流下一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