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,澹台烬缓缓转身,只见妹女一身狼狈,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,正慢慢走近。
澹台烬微微皱眉,疑惑地看着她:“叶冰裳?你为何会在此处?”
妹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他怀中的玉衡,瞳孔蓦然缩紧。她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,片刻后,她望着澹台烬,忽然单膝跪地,向他行了一礼。
“多谢魔神,替姒女报了仇。”
澹台烬闻言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他沉默片刻,才开口道:“原来如此……五百年兜兜转转,原来,无人能敌得过命运。”
妹女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:“是啊,命运难违。但姒婴此生最想要的,便是追随魔神,亲眼看到魔神重临。如今,她已无法如愿了,我是她的姐姐,便替她看到最后吧。”
澹台烬看着她,心中不禁对这位坚韧的女子产生了些许敬意。他深吸一口气,沉声道:“你为何来见我?”
妹女没有犹豫,直言道:“姒婴曾告诉我,魔神的力量需要三魔器才能完全觉醒。如今,其中两件尚未归位。我想知道,如何才能让你如同万年前一般,一统三界?”
澹台烬沉吟片刻,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。他缓缓开口:“三魔器乃是魔神本体所化,确实是我重归巅峰的关键。但目前,其二尚未归位,我也无法完全发挥魔神的力量。”
妹女听后,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但她并没有放弃。她看向玉衡,若有所思地问道:“他是仙门弟子,待在魔宫是否不妥?”
澹台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冷声道:“这不是你该问的。”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,让妹女不敢再多言。
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。荒渊上空的同悲道仍在不断扩大,黑暗逐渐吞噬着整个天空。而在这黑暗之中,澹台烬和妹女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和目的,正悄然展开着他们的计划。
赤霄宗
一个弟子领着岑浩然快步走进来。
“掌门你看!就在方才,封印又解开了一道!”
岑浩然停步,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,死死盯着眼前的木匣。木匣上缠绕着锁链,正是封印屠神弩的容器。
此时,遍布木匣的咒文正在缓缓飘散消失。岑浩然发出古怪的笑声。
“慌什么。这是兆悠的封印,开始消失了。哈,衢玄子死了,兆悠怎么也死了……”
他伸出手指,碰了碰木匣。
“如今屠神弩的封印,只剩我的了。如今同悲道被打开,魔神临世,我若要统领仙门,为觅儿报仇,就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啊……所以上苍才会有此安排,将屠神弩交到我的手里……”
岑浩然捧起木匣。
“所以,屠神弩便是我的了。你说,对不对?”
弟子一惊,慌乱地看着岑浩然,不知如何回答。
赤霄宗弟子惊恐:“掌、掌门,这是魔器……”
话音未落,岑浩然抬掌击来一道灵力,正中这弟子的胸口。弟子瞪大眼睛,倒地气绝。岑浩然遗憾地摇摇头。
“愚蠢!如今魔神临时,我总要有自保之力。屠神弩,便物尽其用吧……”
岑浩然微微一笑,默念咒决。
最后的封印打开,木匣消散无踪。屠神弩静静地漂浮在空中。
岑浩然目露贪婪,伸手抓去。就在他即将碰触到屠神弩的前一刻,一条红练从他胸前透出。
岑浩然呆滞了一下,倒地气绝,他伸长的手与屠神弩堪堪擦过。妹女面无表情,悄无声息出现。她缓缓走到岑浩然的尸体前,冷漠地俯视着他。屠神弩苏醒般泛起光芒,飞向妹女的手心。
殿中各大仙门的掌门、长老议论纷纷。
“仙门三宗的掌门竟都遭了难,这可如何是好?”
“同悲道已开,无力回天了啊……”
“如今魔胎已与邪骨合一,是名副其实的魔神了,我们如何能与他对抗?”
诸人闻言,或厌恶或气愤,议论纷纷。
公冶寂无咬了咬牙,向众人一礼。
“诸位,无论情势如何艰险,我衡阳宗必定抵抗到底,于公,衡阳宗肩负护佑苍生之责,于私,魔神与衡阳宗仇深似海。不知诸位可愿与衡阳宗结盟,衡阳宗愿倾尽千年积累之法器,将本门法术咒决倾囊相授于各派,只为勤力同心,与魔神一战。”
流徵思索片刻,又看了看面色不好的药王谷谷主等人,她迈步而出。
“非常时期,当有非常之举。蓬莱岛愿与衡阳宗并肩作战,不仅如此,蓬莱岛的长老、弟子,也可听从衡阳宗调遣。”
叶封雪也道:“我百兽宫亦是。”
牵机门门主不屑:“叶掌门,你与流徵岛主这话,是要对这黄口小儿俯首帖耳吗?难不成还想推举他做仙首?”
“蓬莱岛既不图衡阳宗的法器咒决,也不图衡阳宗庇护,只凭如今大难临头,各派皆恐慌自保,只有他衡阳宗愿意站出来统领仙门,我不助他,难道助你们在这里自怨自艾、长魔神威风吗?公冶仙君既已执掌衡阳宗,这仙首二字,只是个称呼罢了,大敌当前,临危受命,有何不可?”
“公冶仙君身为衢真人的高徒,又得过兆悠真人的教导,品行高洁,心性沉稳,修为在同辈之中已是巅峰,与我们这些前辈相比也不遑多让,我看他做这个仙首挺好的。”
牵机门门主冷哼一声。
“万年前,诸神以陨落为代价才消灭了上古魔神,我们的修为与诸神相比,如何?”他冷笑:“公冶仙君小小年纪,只顾逞嘴上威风,如今魔神再临,就算所有仙门都绑在一起,也是螳臂当车。我牵机门可不想结什么盟,我还要回派安排防御事宜,先行一步了。”
牵机门门主转身离开,殿内其他仙门面面相觑。
“大难临头,诸位如何抉择,寂无都不会阻拦,还有想走的吗?”
藏林、藏海、藏风还在为兆悠戴孝,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“浩劫将至,无人能够独善其身,与其龟缩在角落里苟活,逍遥宗宁为玉碎!”
藏海咬牙怒目:“是啊,我们绝不与沧九旻那叛徒善罢甘休!一定要为师父报仇!”
药王谷谷主也终于迈步向前。
“三位掌门接连遭遇不幸,仙门不能再各自为战了,要精诚团结,共同对敌才是。”
“我们山海盟都是些散修,松散惯了,不过事关重大,我会尽快把力量合在一处。”山海盟盟主道。
公治寂无颔首起身。
“多谢诸位信任,寂无和衡阳宗必当竭尽全力。当务之急有三件事,其一,各大门派驻守四方,应当每日派弟子巡查周边,抵御妖魔,并将同悲道侵蚀的范围及时汇总报知。”
公冶寂无条理清晰,众人频频点头。
“其二,三魔器中的洗髓印尚在衡阳宗,需加固它的封印,防备魔神夺走,还请诸位掌门相助。”
流徵道:“我等愿意相助。”
“多谢。第三件事,同悲道大阵已开,浊气源源不断涌出,我们要设法护住各派周边的清气源泉,否则仙门连立足根本也没有了,又遑论与魔神抗衡?”
藏林点头:“四洲之中,长泽山天池的清气十分纯粹,还请衡阳宗无论如何护好此地。”
“是自然。”
天池河畔,黎苏苏一身素衣,失魂落魄地站在水边,她一定得问个清楚,澹台烬到底在谋划什么,为何要杀了兆悠伯伯,还将阿衡给掳走。
公冶寂无带着姚薇、齐越走出大殿。姚薇长出一口气。
“眼下仙门人心大乱,岑浩然一死,更是如此。还好有师兄在,今日据理力争,仙门才总算有了些共同御敌的样子。”
她犹豫道:“二师兄……沧九旻不会伤害他吧,此前他还曾让兆悠掌门下过聘……”
公冶寂无脚步一顿,神色凝重。
他握紧了拳头,无力感像潮水淹没过来,让他喘不过气。
他此刻多么想去荒渊救他出来,可是不行,他能罔顾自己的性命,身后的众多的仙门弟子……
公冶寂无嘶哑地道:“其实牵机门说得对,即使仙界各派齐力结盟,在魔神面前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。真正能与魔神匹敌的,除了真神,再无其他可能。”
姚薇齐越闻言面色沉重。
“是啊,虽说仙门修炼,若至巅峰,便可成神,可自万年前诸神陨落,天地间再没有人到达那样的境界了。”
“罢了,没希望的事情多说无益。各派联合的各项事宜,还请各位协力助我,如今的形势下,涓滴汇聚,才能有一丝生机。”
二人齐声道:“是。”
姚薇齐越领命离开。
这时,只见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。
衡阳宗弟子急声道:“代掌门,有人看见毓灵仙子离开长泽地界,往荒渊去了!”
黎苏苏凌空疾飞,忽然一把流溢着灵力光华的飞剑出现在她的面前。她心道不好,立时左晃右闪,飞剑牢牢挡住她的去路,黎苏苏见状,只得俯冲而下。
黎苏苏双足落地,咬牙发狠,一道符咒直接打向跟随着她的飞剑,想要将其击飞,却见公冶寂无赶到,抬手挡下了她的符法。
二人顺势交手,几招下来,黎苏苏攻势不减,公冶寂无不愿再战,骤然收势,黎苏苏的术法堪堪停在他咽喉前。
“苏苏,随我回去。自从同悲道开启,门派之外已经不安全了。”
“大师兄,阿衡如今就在澹台烬手里,你叫我如何待在门派,你不必管我。既离山门,黎苏苏生死自负。”
公冶寂无双手按住她的肩膀,神色癫狂:“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担心吗?!你冷静一点好不好,你现在去就是送命,他杀了自己的师父,又到赤霄宗杀人夺弩,他和谛冕之间也说不定早有勾结,这样一个满手鲜血的魔物,难道你觉得他会念及旧情,不杀你吗?”
黎苏苏咬牙:“爹爹死了,兆悠师伯死了,我什么都没有了,就算是死,我也得弄清楚澹台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,阿衡已经被他囚在魔宫,我快一些过去他生机就多一分,大师兄你明不明白”
黎苏苏态度强硬,不断挣扎。
公冶寂无看着黎苏苏,心中满怀无奈,他侧身让开一条路,“既然你如此坚定,那你且去吧。”
黎苏苏意外。
“多谢大师兄。”
黎苏苏迈步欲腾空而起,不料却被公冶寂无从身后施法击昏。
公冶寂无上前拦腰抱住黎苏苏,神情沉郁:“我不能让你去送死,该是我将他带回来才是。”
魔宫之中,澹台烬握着玉衡另一只手,魔医把完脉后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,“禀魔神,公子,公子受同悲道浊气影响,颅内损伤……”
澹台烬摆了摆手,魔医退了下去。
澹台烬伸出手温柔地临摹着玉衡的眉眼,眷恋又痛苦。
当日公冶寂无要带他走,自己也知道这个决定很好,而不是让他留在暗无天日的魔宫。
他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吗,不能,所以他自私地留下他了,只有短短几天,他也知足了。
“你醒来后,我就送你走。”
澹台烬站在夷月族的族人面前,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与敬意。他们刚刚被他从荒渊中救出,对于这位英勇的恩人,他们心怀无尽的感激。老阿妈,甘白羽的母亲,眼中闪烁着泪光,不住地点头,似乎在确认这位恩人的真实存在。
“您的大恩大德,我们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。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,但充满了真诚。
澹台烬微微摇头,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,“报答就不必了,我与夷月族有着深厚的渊源,甘白羽也曾奉我为主,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老阿妈听了,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。她心中默默祈祷着甘白羽能够平安归来,与族人团聚。
然而,就在这时,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。她抱着一只小羊羔,眼中充满了惊慌和不解。小羊羔躺在她的怀里,已经奄奄一息,眼中隐约可见赤红色的光芒。
“大哥哥,小云朵这是怎么了?它方才还好好的呀……”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,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。
澹台烬的心中一沉,他知道,这是同悲道的浊气已经开始影响这些无辜的生灵了。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族人们,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和恐惧的神情。他知道,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关闭同悲道,否则,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