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心尘摇头。“他们叫我来问你。”
“此事确实是我最清楚。”
永明心疼那一瓶枇杷膏儿。拿了来,盖好。给他塞了个柿饼才道,“你当我不知道这锁妖塔害多少人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吗?”
抚恤金,也是买命钱。
那锁妖塔前的界碑,是多少人的坟墓!埋葬了多少个幸福美满的家庭!
就连何春莲、五帘风这些个老祖宗也未能幸免于难。
高巨疯也……
永明老早就对此不满。年少气盛的他卜算未来,损了左眼。又怕泄露天机,所以对外都说是测算门派未来。
“所以?”童心尘吃完了柿饼,又开了枇杷膏儿勺着吃。“二师叔,你看到了什么?”
永明心疼地闭上眼。
当年看到的血色圣衣再度浮现眼前。那脚踏千羽浮云的盖世英雄,从半空中破阵而出,身下是粉碎崩裂的锁妖塔。还没看清英雄的模样,永明的左眼已经陷入无边黑暗。
窥视未来的代价,出现了。
再睁开眼,罐子空空如也,童心尘打了个饱嗝儿。永明心疼得把右眼也闭上了。
“那也得玉龙师兄撑到三个月后啊!”
童心尘扯扯衣角擦擦嘴,舔了最后一口甜。
二师叔的卜算从未出过错。他隐约感觉到,那血色圣衣就是许安平。怕是与绿色干尸同归于尽。
“我看我还是得尽快筹备炸锁妖塔的事。”
童心尘已经准备好了诛星大阵的口诀。人选也挑得七七八八了。
既然师叔们不参与此事,他便自己来。他有信心培育一批合格的符修。
他告辞要去看看潘玉龙。永言道长连忙拦着。“你等等,我帮你问问祖师爷那个清虚玉璧怎么用。”
诛星大阵固然一了百了,确实杀戮太重。二师叔这个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。
“二师叔,你能用清虚玉璧?”
“应该,可以,吧。我试试问问两位祖师爷。”
“人都死了一千年了还能问?二师叔你真神了!”
永明说着进屋拿点符纸。为安平给自己捎带的枇杷膏儿狂跺脚。
怀着对枇杷膏儿的惋惜之情,握拳一连在地上敲了好几下,忽然想起永恁那小子功夫差学不会这招。气得以头抢地。
屋外童心尘问他好了没有要不要帮忙找找。
他连连说不。偷偷摸摸开了窗,背地里送信放鸽子。只求鸽子呀鸽子快点儿飞!安平安平快点儿好!
门外人已然在催促。永明连说着让他等等。
“二师叔,你是不是心疼那一罐枇杷膏儿呀?”二师叔这么反常也只有这个理由了。老人家一辈子没什么喜欢的,就好这一口。
这不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了吗?
永明道长放了鸽子关了窗,酝酿情绪,半边脸落下泪来。哽咽着大声道,“哎呀哪儿有的事儿。不就是聚仙楼稀罕玩意儿?不就是人家送的吗?着实是挺贵的。那再贵能有我家掌门贵吗?哎呀你看我这地儿乱得。”
说着,扬起一叠手纸发出簌簌的声音,又把一个抽屉拉开关上好几回。在外面的人听来就像是翻箱倒柜找符纸。
“明儿还你行不行?”
“你现在就给我去买!”
这是真的怒了。童心尘不敢怠慢。随手叫了个弟子去买。
脚步声远去。
永明道长盘算着他上下一趟也差不多半天了。放下心来接过手帕抹眼泪。
这眼泪是越擦越多。他这番着实是真情实感地心疼那一罐枇杷膏儿。聚仙楼的稀罕玩意儿!安平孝敬给他的!
擦着擦着觉出不对来。谁给的手帕?
偏头一看,人没走呢。
鬼魅般的无声无息站在窗边,给永明吓了一跳。
“你不是买枇杷膏儿去了吗?”
“怎么着?今天这枇杷膏儿是必须我亲自去买吗?”
童心尘心道奇怪,今日师叔们怎么一个个拦着我不让我去见玉龙师兄?
永明道长,“并没有。忘记了你是掌门。”
手帕飞出窗棱,似重锤打得童心尘细白的额头一道红痕。
窗户关上。
童心尘伸手指挠挠疼痛的额头,心道自己这一趟受的伤怎么也得算在玉龙师兄身上,等他醒了要他赔,赔一千两。
许安平来找清虚玉璧疗伤,发现门口多了守卫。火速躲在半人高的野草后面。
使用假形之术将自己外貌变成永恁道长的模样。大摇大摆上前,试图骗过守卫。
刘银星、高秉地一脸懵逼。
“永恁师叔,你刚才不是才进去的吗?”
“大胆妖孽!哪里逃!”说着,屋里跳出来真正的永恁道长。
永恁在屋里等候多时。此番假装追杀。无人处让许安平显出小肉球模样。手一捞,揣兜里。
拍拍那俩人的肩膀。夸奖道:“那小妖已被我打死。你们做得很好!警惕性很高。我先去看看玉龙有没有收到妖气影响。”
进门,任掌门一事许安平同意,永恁脸露喜悦之色。但他依旧怜爱孩子,挂念他的伤势。一脚踹潘玉龙下去,将小肉球取出,小心放置床榻上。手感软软的,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肉翅。
“能自己过去吗?我过不去。”
“能。”
许安平说着,挥动身后一双小肉翅,摇摇晃晃往清虚玉璧飞去。
永恁在身后直夸,“哎我家小安平真棒!”
潘玉龙躺在地上,瞪圆了眼。“妖!妖!妖!”
永恁抡起砂锅大的拳头威胁他,“敢乱说话我现在就毙了你。”
潘玉龙果断闭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