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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是皇命不可违,走不得的人,还是要走。
苏韧整理好行装,便告别了谭香,直下江南。
为了悄无声息,他走了水路,其实就是他们夫妻上京来时的路。
同舟的,有方川,也有范青。船在大运河上行,苏韧感慨万千。
好在方川诙谐,笑话不断,范青虽不是典型的世家子弟,但性格随和,颇能凑趣。
船出通州,苏韧失眠了,他在夜风中出船,远眺远渚渔火,白鹭惊飞。
对岸的客商大船中,传出管弦杯盏谈笑声,有小女子唱曲,隐约是“聚散匆匆”之句。
苏韧正河边散步,见不远处的鲜红槿花旁,停着一辆马车。
有个少年掀帘吟道:“兄台,岂不是今年花胜去年红?”
苏韧张大眼睛,快步向前。马车中,一个削瘦青年穿着布衣,手持素面扇子。
苏韧忙道:“蔡……”
“兄台是认错人了吧?此乃通州,哪里有菜,只有赏花。”青年冷冷笑道。
“是的,想必错了。只是长夜无眠,在下是为了思家,有人是为了寻欢,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呢?”苏韧盯着对方问。
蔡述收了笑:“我没想到你能这么早出发,因此赶在通州一见。苏韧,我料到你不会接受大理寺的差事。我要杀人,我要害人,都用不到你。你此去艰险,我只要你办一件事。”
“请讲。”
“我失去了宝翔的消息。他对我很重要。你去江南,我要你保全好他。”
苏韧庆幸黑暗中蔡述不会观察到他脸色的变化。
他想不到蔡述见他,只是为了这句话。
他想问蔡述:为什么?
但是以双方的性格,他不会问,蔡述也不会答。
他试探过蔡述多次。这次,对方讲得太明白,所以,不便再试探。
因此,苏韧答:“知道。但愿我能不辜负您。”
蔡述放下帘子,马车消失在夜色中。
苏韧吐了口气,想今夜注定是无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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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作为新任巡抚,秘密到了应天府的头天,却独自去了南京那山寺之旁的树林。
他没有忘记,他的大孩子就葬在杨桃林中。离开南京数百日,他总是想回来看看。
夏夜凉爽,孩子的坟墓四周,开满了杨桃花。月色下,花如星子,五彩缤纷。
苏韧一路赶来,身心疲惫,可是坐在坟头上,他心中安然了。
“爹爹回来了。我说过,我是一定会回来的。”他轻轻说道。
当初上京,离开这个地方,夫妻俩各人手持半把桃木梳子。他摊开手,半把还在。
他觉得,孩子在天上,会听到他的声音。苏韧歇口气,说:“爹爹每做一事,会想到它的全部后果,我是绝对不会放下你娘,你的弟妹的。”
他的眼前,浮现出了谭香的泪眼,还有那黎明时分,她安详的脸。
他忽然想到:她其实并没有睡着。
之所以显得安详,是因为每次离开他,阿香如死去一次一样。
爱别离,她不服逆来顺受,他也无法心如铁石。
苏韧坐在树林里,除了风声,他听到自己的鼻息声,他掉下了眼泪。
他对大孩子说:“我是一定会回到你娘身边的!”
正在这时,有个人在树林外呼唤。苏韧不确定他在唤谁。
因为,那是陌生的声音,叫得似乎和苏韧也无关系。
那声音叫着:“二哥!二哥?”
(本来应该更新这个章节,是我乌龙了,下章节,在下次更新时候会填。
早上起来,服了晋江的“方块”。不明白系统的想象力为何那么“丰富”,
虽然想不清楚为何某些普通的字词都是禁的,不得不修改了几处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