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背,偶尔能遇到个把和你同好者,你却非要忍痛割爱,把他头砍了。”
蔡述已下令涉案四品以上官自杀。根据京城有巨大影响的私家报纸“暗香”报道,这次蔡述要行刑的人,割下官员们喉管,送到京查验。
蔡述道:“我今天看了他在书上批注,就知他没罪。不过我从不给人翻案。因为从古到今官场,到处都是牺牲品。多他个张光祖,不稀奇。”
飞白想了想:“看在他爱书人品好的份儿上,他那两个儿子就放了吧。都是小孩子,家里穷下来,未必能活下去。江南事,你大目地已经达到,何必再杀小卒子?叙之,我从前看到副对联:天下事了犹未了,不妨以不了了之。我们都二十多岁了,再过二三十年,大概你我就去了。你能杀尽天下不喜你的人?你能把江南案子收到完美?不如省心,多看几本书,多吃几道菜,最好再找个夫人。”
蔡述站起来。宝翔把帘子一拉:“我进来了啊。”
点点流萤,顺着帘缝飞入室内。绕廊藤花影,泄在蔡述的雪白蛤衫上,宛如紫色的水波。
光与影的幻动中,当代奸雄,清绝淡雅,眉如春山,面若芙蓉。
看着这个人,似乎青春能永远继续,而世间并无纷扰。
宝翔每次见到蔡述,都觉面前的他,和心里那个他,天壤之别。
蔡述用盆里水洗了手,把书小心放好,说:“你求我,我就答应。只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。飞白,你的底细我不是一点不清楚。我要你做的事,很简单,但若你做不到……”他笑着顿住。
宝翔抱着胳膊:“你要什么呀?”
蔡述从袖子里拿出封信,给宝翔看。宝翔接过来一瞧,正是揭发江南儒生官员勾结谋反的匿名信。他呵呵笑道:“这缺德人,字倒是漂亮。”
蔡述面上淡淡的:“我今天把信重看了一遍,此人倒不是简单的角色。我要是容他隐没在茫茫人海,是我失策。虽然我本就有心思动应天府,但那人却看破我,利用了我。这场游戏,我好像占了下风。每当我想到这点,就夜间失眠。三个月内,你把他找出来,我来除掉他。”
宝翔说:“光这封信,怎么找人,大海捞针还容易些。”
蔡述一笑:“说难也不难。首先他能说出那么详细罪状,对小官指名道姓,可见他就在南京附近,而且念过书。其次他口气不够老辣,笔式飞扬,像是个年轻人。然后他特别用了种古旧纸张,而这种纸是成祖时在帝京城书铺里才有的,除了在政府内担任刀笔吏的官员,还有什么人能找到这样的纸张?”
宝翔想,尽管如此,还是大海捞针。
蔡宠在外面禀告:“阁老,饭已备好了。”
蔡述问:“开胃菜送到了?”
蔡宠答应,望着宝翔犹疑。蔡述摇头。管家立刻将一描金盒子跪送到他手上。
蔡述点了蜡烛,手背泛着雪光。他打开盒子,扫视盖子上刻字。
宝翔看到“张光祖……”等七八个名字,铺着缎子的盒里,竟是鲜血凝固后的人的器官。
宝翔恍然大悟,这就是官员们的“喉头三寸”。
蔡述抬头:“飞白,饿了不成?”
他眼中毫无恶意,眼神捉摸不透。
宝翔舔舔嘴唇:“好个开胃菜。叙之,我是饿昏了。”